第六章 热恋象限
初雪告白的那个夜晚，像一场美好得不真实的梦。第二天清晨，丁程鑫在闹钟声中醒来，望着窗外被薄雪覆盖的、显得格外干净的屋顶，愣了几秒钟，才确认昨晚的一切并非幻想。脸颊似乎还残留着雪花冰凉的触感，以及那句“喜欢你”带来的滚烫热度。他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心脏被一种饱满而轻盈的快乐充盈着。
走进教室时，他下意识地先望向那个靠窗的座位。马嘉祺已经到了，正低头看着书，清晨的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安静的光影。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但当丁程鑫走近，马嘉祺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某种只有彼此能懂的、微妙的电流悄然窜过。
丁程鑫感觉到自己的耳根有些发热，他故作镇定地在自己座位坐下，拿出课本。
“早。”马嘉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比平时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早。”丁程鑫回应，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还有一点点藏不住的羞涩。
早读课开始了，教室里回荡着琅琅书声。丁程鑫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的余光总能捕捉到马嘉祺的身影——他翻书的动作，他握笔的姿势，他偶尔因为思考而轻蹙的眉头。以前他也常常看他，但那是一种带着欣赏和好奇的注视，而现在，目光里却掺杂了更多亲昵的、确认归属感的甜蜜。
忽然，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被两根熟悉的手指，从课桌下面悄悄推到了他的手边。
丁程鑫心跳漏了一拍，做贼似的飞快地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桌下展开纸条。上面是马嘉祺那熟悉挺拔的字迹，只有简短的一句：
「奶茶好喝吗？」
丁程鑫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他拿出笔，在纸条背面快速写下：
「好喝。就是某人手冻得太红，下次记得戴手套。」
写完后，他轻轻碰了碰马嘉祺的胳膊，将纸条递了回去。
马嘉祺展开看了一眼，侧过头来看他，眼底漾开一丝极浅的笑意，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写过纸条的、此刻温暖干燥的手，在课桌下方，轻轻覆上了丁程鑫放在腿上的手。
丁程鑫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从两人相贴的掌心迅速蔓延至全身。马嘉祺的手比他略大一些，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温热而有力。在这书声朗朗的教室里，在课桌的掩盖下，这个隐秘的牵手，像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契约，充满了刺激又甜蜜的悸动。
他没有挣开，反而悄悄调整了一下手的角度，让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缝，变成了一个更紧密的十指相扣的姿势。
马嘉祺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更用力地回握住了他。
早读课剩下的时间，丁程鑫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那只被紧紧握住的手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纹路、温度，以及脉搏平稳的跳动。原来，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五彩的石子，连最寻常的晨读，都变得斑斓起来。
课间操的时候，人群拥挤。马嘉祺会不动声色地走在丁程鑫身侧，用手臂替他隔开冲撞的人流。去做实验课，需要分组，他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一组，配合默契，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午餐时间，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各自解决，而是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向食堂，面对面坐着，分享彼此餐盘里的食物。
“你的青椒肉丝看起来不错。”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的餐盘。
丁程鑫立刻会意，夹起一筷子放到他的米饭上：“尝尝，味道还行。你的糖醋排骨给我一块。”
这种自然而然的分享，带着家常的亲密感，让丁程鑫心里暖暖的。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内容是耐力跑。丁程鑫的体力相对弱一些，几圈下来就有些气喘吁吁，脚步也开始发沉。马嘉祺一直跑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位置，速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在过一个弯道时，丁程鑫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只手臂及时而有力地扶住了他的腰，帮他稳住了身形。
“小心点。”马嘉祺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响在他耳边。
丁程鑫惊魂未定，靠在他手臂上喘了口气，脸颊因为运动和刚才的惊吓泛着红晕。“谢谢……”
马嘉祺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又跑了几步，直到确认他完全站稳，才不着痕迹地放开，但速度依旧放慢，维持在他身侧。
“我没事了，你快去跑吧，别影响你成绩。”丁程鑫有些过意不去。
“不急。”马嘉祺目视前方，呼吸平稳，“陪你跑完。”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动。丁程鑫不再说什么，调整着呼吸，努力跟上他的步伐。阳光洒在跑道上，也洒在身边这个沉默却可靠的少年身上。那一刻，身体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人珍视、并肩前行的力量。
放学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一起去了学校附近那家他们常去的书店。书店二楼有一个安静的咖啡角，他们以前也偶尔会来这里看书、写作业。但今天，感觉完全不同。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两杯热饮。丁程鑫拿出他的札记本，开始构思他的新故事，这次落选的挫折似乎已经被那场初雪和告白冲淡，重新燃起了创作的欲望。马嘉祺则摊开物理竞赛的习题集，专注地演算。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书本的油墨味。他们各自忙碌，偶尔抬头看对方一眼，视线相交时，便相视一笑，不需要言语，静谧而美好。
“这里，”丁程鑫遇到一个情节上的卡顿，习惯性地用笔尾轻点着下巴，眉头微蹙，“主角在这里应该做出选择 A 还是选择 B？A 更符合逻辑，但 B 的情感冲击力更强……”
马嘉祺从复杂的公式中抬起头，看向他札记本上凌乱的思路图。他思考了片刻，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道：“你的主角，他的核心驱动力是什么？是理性权衡，还是情感诉求？”
丁程鑫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马嘉祺总是这样，能一针见血地帮他抓住问题的本质。他重新审视自己笔下的人物，思路渐渐清晰。“我明白了……应该是 B。即使不那么‘正确’，但更符合他此刻的心境。”
“嗯。”马嘉祺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习题上，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丁程鑫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中满是柔软。他发现，和马嘉祺在一起，不仅仅是多了一个男朋友，更像是找到了一个灵魂上的共鸣箱和稳定器。他欣赏他的才华，包容他的敏感，更能在他迷茫时，用他独特的理性思维，为他拨开迷雾。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丁程鑫放下笔，悄悄拿出手机，对准正沉浸在学习中的马嘉祺，快速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轻响，马嘉祺抬起头。
丁程鑫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脸上泛起红晕，眼神躲闪。
马嘉祺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没有追问，只是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他朝丁程鑫伸出手：“给我看看。”
丁程鑫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马嘉祺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专注的神情被暖黄色的光线勾勒得格外柔和。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将手机递还给丁程鑫，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纵容：
“拍得还行。下次，可以拍正面。”
丁程鑫接过手机，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他看着马嘉祺说完那句话后，看似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题，但耳根却悄悄漫上绯色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他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的锁屏壁纸。
属于他们的“热恋象限”，坐标就定位在每一个平凡却因彼此而闪耀的日常瞬间里。在朗朗书声下紧扣的十指，在奔跑跑道旁及时的扶持，在书香弥漫角落里的无声陪伴……爱的公式，原来就藏在这些最简单、最纯粹的相处里，无需复杂运算，答案早已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