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魔刃初试
焚骨老魔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极度狂热的兴奋所取代，他围着悬浮的金属容器手舞足蹈，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虞烬脸上：“魔元爆！真的是魔元爆的雏形！他娘的！在二次熔炼里自行领悟攻击术法！老子炼了一辈子骨头，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这种怪物！哈哈哈！尊上到底从哪挖出来的你这块宝贝疙瘩！”
虞烬没有理会他的疯癫。容器内狂暴的能量虽已初步平衡，不再以毁灭为目的，但那重塑经脉、淬炼魔元的痛苦依旧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
新生的经脉粗粝而坚韧，如同被强行拓宽的河道，其内流淌的不再是温润的灵力，而是灼热与冰冷交织、充满狂暴力量的魔气。
丹田处，那粒暗灰色的结晶已壮大至米粒大小，表面天然魔纹流转，自行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汲取着容器中残留的能量，转化为精纯的魔元。遍布全身的魔纹光芒内敛，却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与魔元结晶遥相呼应。
她尝试着再次抬起手，意念微动。这一次，不再是本能地宣泄，而是带着一丝初步的掌控。
一缕比发丝略粗的暗红魔气自指尖渗出，如灵蛇般缠绕，虽依旧微弱，却凝而不散，随着她的心意微微扭动。
「力量……」虞烬感受着指尖那缕充满破坏性的能量，眼底的暗红光芒一闪而逝。这力量邪异、狂暴，与过去清灵正道的仙力截然相反，却如此真实地被她所掌控！
“嘿！别玩你那点小把戏了！”焚骨老魔兴奋地吼道，枯爪凌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虞烬从那粘稠的“大补汤”中捞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噗通一声，虞烬闷哼一下，浑身湿漉漉的，散发着奇异的混合气味。剧烈的虚弱感传来，但与此同时，一种新生的、充满力量的感觉也从四肢百骸深处涌现，与虚弱感形成诡异的对抗。
“火童！死哪去了？拿‘凝血胶’和‘缚魔纱’来！”焚骨老魔踹了一脚旁边看呆了的学徒，后者连滚爬爬地去取东西。
很快，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胶状物被粗暴地涂抹在虞烬身上那些因能量冲刷而绽开的细微伤口上，带来一阵灼痛，却也迅速止住了血，并传来阵阵麻痒。接着，一种暗灰色的、非布非皮的粗糙织物被扔给她。
“裹上！你这身破破烂烂的，碍眼！”焚骨老魔不耐烦地摆手，“赶紧恢复点力气，老魔我没空一直伺候你！”
虞烬沉默地拿起那所谓的“缚魔纱”。触手冰凉粗糙，似乎能轻微吸收弥散的魔气。她依言将身体包裹起来，虽然简陋，却总算不再是衣不蔽体。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盘膝坐下，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开始主动运转那三条初步打通的魔气经脉，引导丹田魔元结晶，吸收周围环境中浓郁的魔气，加速恢复。
焚骨老魔看着她这副争分夺秒、近乎自虐的修炼模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嘟囔道：“真是个不要命的小疯子……”
……
魔宫，观星台。幽瞳的身影于星光下浮现，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二次熔炼结束。目标肉身强度提升七成，魔元初步凝聚，经脉重塑完成度三成。自主领悟低阶魔技雏形‘魔元爆’。恢复意识后，即刻进入修炼状态。”
玄羲血眸淡漠，指尖在星图上一划。代表怨骨坡的区域，此刻已是猩红一片，数个冲突光点剧烈碰撞，显然大战正酣。而代表邢无锋小队的那几点清正灵光，已然非常接近怨骨坡边缘，正与一小股代表蛮骨部落巡逻队的灰黑色光点发生接触！
“影魅已完成引导。邢无锋小队与蛮骨外围巡逻队‘岩爪小队’遭遇，激战片刻，岩爪小队不敌，伤亡过半后溃散。邢无锋部轻伤一人，消耗部分灵符。其现停留于‘毒刺林’边缘休整，似乎……在犹豫是否深入怨骨坡冲突区。”幽瞳汇报道。
“犹豫？”玄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帮他们下定决心。让影魅的人，冒充蛮骨部落，从侧翼给他们一记狠的。记住，要像是抢回地盘的报复性攻击。”
“是。”幽瞳应下，继续道，“熔岩城散布的流言已生效。蛮骨萨满在战祭仪式上，多次提及‘外部威胁’与‘苔原守护’，部落战士情绪激愤。蛮骨本人仍未见动静，但其麾下最强魔将‘巨磐’已离开堡垒，动向不明。”
“焱姬……”玄羲血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嘲弄，“这点煽风点火的伎俩，倒是玩得熟练。不必管她。岩烬部收缩后，魔都外围可有异动？”
“有三股小型流魔团伙试图趁隙靠近，已被戍卫巡逻队清除。另检测到一次微弱的空间波动，疑似短暂窥视，来源无法追踪，疑似……‘影魔’一族的小把戏。”
“影魔？那些藏头露尾的老鼠，也敢来窥探本座的魔都了？”玄羲眼中血色微浓，“看来最近的戏码，观众确实多了些。继续监视。”
幽瞳身影淡去。
玄羲独自立于浩瀚星图之下，目光再次落向焚骨窟的方向，仿佛穿透层层阻碍，看到了那个正在疯狂修炼恢复的身影。“魔元爆……倒是契合她那股狠劲……”他低语一句，声音消散在流动的星光中。
……
焚骨窟。虞烬不知疲倦地运转着魔元。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经脉刺痛的微弱反噬，但随之而来的力量充盈感，却让她甘之如饴。外界的时间流逝她已无暇顾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飞速的恢复与提升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至少行动已无大碍。她猛地睁开眼，看向不远处正在一堆兽骨材料前敲敲打打的焚骨老魔。
“老魔。”她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力量感，“光坐着修炼太慢。有没有……更快的法子？”
焚骨老魔头也不回，骂骂咧咧：“贪心不足的小丫头！刚捡回半条命就想着蹦跶？真想死老子可以成全你！”
“我不想死。”虞烬站起身，裹紧身上的缚魔纱，目光扫过洞窟内那些被铁链拴着、散发着凶戾气息的低阶魔兽，“那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焚骨老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几头被拴在角落、龇牙咧嘴的“嘶风兽”。这种魔兽形似猎犬，速度极快，爪牙带风毒，是低阶魔修常用的看守或狩猎伙伴。
“哼！那是火童喂着玩的垃圾货色，怎么？你看上了？”焚骨老魔嗤笑。
“拿来练手。”虞烬言简意赅，眼底暗红微闪。
焚骨老魔动作一顿，回过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咧开嘴：“哟？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就你现在这风吹就倒的样儿，一头嘶风兽就能把你撕碎了当点心！”
“试试才知道。”虞烬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焚骨老魔盯着她看了几息，突然嘿嘿一笑：“好！老子就喜欢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劲儿！火童！把最瘦的那头嘶风兽放开！让咱们这位小道友活动活动筋骨！”
火童怯生生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去解拴着一头相对瘦小些的嘶风兽的铁链。那嘶风兽早已被洞窟内的血腥和魔气刺激得狂躁不安，铁链刚一松开，立刻发出一声低吼，化作一道灰影，带着腥风直扑虞烬！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若是之前的虞烬，只怕连反应都来不及！但此刻，她只觉体内魔元自行流转，双眼中那丝暗红光芒闪过，嘶风兽那快如疾风的速度，在她眼中竟似乎……变慢了一丝！
来不及细思这变化，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地侧身滑步！动作远不如前世身为圣女时飘逸灵动，甚至有些踉跄笨拙，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嘶风兽扑向咽喉的利爪！
嗤啦！缚魔纱被兽爪撕裂一道口子，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嘶风兽一击不中，落地瞬间后肢发力，再次扑来，血盆大口直咬虞烬小腿！
虞烬瞳孔一缩，体内那三条经脉中的魔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魔元结晶剧烈震颤！避无可避！她猛地蹲身，不是后退，而是前冲！同时右手五指成爪，根本来不及凝聚什么“魔元爆”，只是凭着本能，将一股灼热冰冷的魔气狠狠灌入指尖，朝着嘶风兽相对柔软的腹部插去！
噗嗤！伴随着嘶风兽痛苦的嚎叫，虞烬的手指如同插入了坚韧的皮革，受阻明显，却依旧刺了进去！暗红的魔气与兽血同时迸溅！
嘶风兽吃痛，疯狂挣扎扭动，利爪胡乱抓挠。虞烬的手臂、肩膀瞬间添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传来！但她却死死咬住牙，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更多的魔气顺着伤口疯狂注入嘶风兽体内！
那魔气充满了破坏与侵蚀性，瞬间在嘶风兽内脏中炸开！嘶风兽的挣扎迅速变得无力，嚎叫声也变成了嗬嗬的哀鸣，最后猛地抽搐了几下，瘫软在地，口鼻溢血，眼看是不活了。
虞烬喘着粗气，猛地拔出鲜血淋漓的手，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新添的伤口血流如注，剧痛阵阵袭来。但她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息的嘶风兽，又低头看向自己沾满兽血、缠绕着微弱魔气的手，眼中却燃起一簇灼热的火焰！
她做到了！以这具残破之躯，用这新生的、并不熟练的魔气，独自击杀了一头低阶魔兽！
虽然过程狼狈，伤势加重，但这是实实在在的战果！是她掌握力量的第一步！
“啧啧啧……真是够难看的。”焚骨老魔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评价，“杀头病痨鬼似的嘶风兽，都能把自己搞成这样？浪费老子这么多好材料！”
但他浑浊的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他比谁都清楚，虞烬此刻的身体远未恢复，能调动的魔气也微弱得可怜。
换做寻常刚经历二次熔炼的魔修，此刻能站稳就不错了，更别说击杀以速度见长的嘶风兽！那种对魔气笨拙却狠戾到极致的运用方式，那种以伤换命、毫不退缩的凶悍……
这女娃……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天生的魔头！
虞烬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默默运转魔元，艰难地止住手臂伤口流淌的鲜血。她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角落里其他几头因为同伴死亡而更加焦躁咆哮的嘶风兽，声音冰冷而平静：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