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工作人员迅速布好简单的沙发和小圆桌，权当露台一隅。

贺峻霖走到场景中心，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江稚鱼敏锐地捕捉到他气质的微妙转变——属于偶像的光环被刻意收敛，染上几分颓靡贵公子的调调，眼神里带着醉意，带着漫不经心，更深处却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一丝微光。

江稚鱼起身，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裙摆，步履从容地走到他对面，瞬间便是那个睿智、冷静，带着审视与不易察觉关切的沈知微。

无声处，戏已开场。

贺峻霖（饰顾夜阑）懒散地陷在沙发里，手里虚虚握着不存在的酒杯，目光迷离地落在走近的江稚鱼（饰沈知微）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惯常的、带着点轻浮的笑意，但那笑，未达眼底。

他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语调拖得有些慢。

贺峻霖“沈小姐……还没走？是在……等我？”

开场是顾夜阑式的调笑，细听之下，却能品出一丝藏得极好的紧绷。

江稚鱼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姿态优雅，目光却锐利如刃。

江稚鱼“顾公子说笑了。”

江稚鱼“我只是好奇，方才舞会上那出意外，未免太过……恰到好处。”

她语速平缓，字字却带着试探的千钧之力。

贺峻霖晃了晃“空杯”，嗤笑一声，眼底掠过嘲讽。

贺峻霖“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贺峻霖“不过是……有人乐意看戏，有人……不得不陪着演。”

他的台词能听出青涩，个别字眼带着舞台剧的吐字习惯，不够生活化，可那份压抑的情绪和话里的锋芒，却传递得异常准确。

江稚鱼身体几不可察地前倾，目光锁住他。

江稚鱼“那顾公子，是看戏的人，还是……演戏的人？”

贺峻霖迎上她的视线，脸上那点玩世不恭淡去，眼底的醉意也似清醒几分。

他沉默了片刻，这沉默恰好烘托出人物内心的挣扎。再开口，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真实的疲惫与无奈。

贺峻霖“我？我大概是……那个不想看戏，却不得不站在戏台上的人。”

他放下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这是剧本没有、却极贴合人物的小动作。

贺峻霖抬眼，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毫无遮挡地看向沈知微，里面翻涌着痛苦、不甘，以及一种找到知己般的灼热。

贺峻霖“沈小姐从海外归来，见多识广。”

贺峻霖“你说……若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可保自身与家族富贵安稳。”

贺峻霖“另一条是逆流而上，可能粉身碎骨，甚至……累及亲人，但或许能换来一线天光。该如何选？”

这段台词很长，情绪起伏也大。

贺峻霖说到后面，气息明显有些不稳，个别地方甚至带了细微的颤音，这是缺乏经验、无法完美控制的表现。

可奇妙的是，这种“不完美”恰恰贴合了此刻顾夜阑内心激荡、情绪几近决堤的状态。

他那双清澈眼眸里盛满的迷茫、痛楚和那簇不肯熄灭的理想之火，真实得骇人，极具穿透力。

江稚鱼被他眼中毫无掩饰的复杂情绪击中，她静默地望着他，眼底的探究渐渐被一种深切的懂得与动容取代。